石开:书法高层境界如何审美

  书法审美有时空限制

  书法审美是有时间和空间的局限的,古人、今人之间,差异很大。比如清中期以后,理学盛行,将道德观罩在艺术观之上,颜楷就大行其道。颜书的风气,一直流行到20世纪60年代。究其原因,颜真卿是忠义之士,其书又雄伟宽博,推崇他便有了理据。改革开放之后,思想解放,颜楷突然失去了魅力,近年几乎不见其影响了。这当然有物极必反的因素,也有颜楷自身的局限。因为颜楷几乎无法转换它体,会造成与它体融合沟通的障碍,实不利于临摹学习。

  除了时间的差异,还有空间的差异。大家知道艺术常常有圈内认识与圈外看法的不同。书法固然是中国人尽皆知的传统艺术,但对它也很难有广泛的共识。有时还闹得水火不容。比如流美风格与“丑书”之间的争斗,大众审美与小众审美的对立,等等。

  当然,有不同才有变异,有变异才有创造,艺术的规律大抵如此。但大众审美与小众审美本身的内涵也不是一成不变的。二百多年前,金冬心的漆书和郑板桥的六分半书是小众欣赏的艺术,而现在却成为大众的了。当年上海沈尹默书法风行全中国,几乎成了除领袖之外的唯一书法家。想不到才过去几十年,沈氏书风的影响力已日薄西山了。

  此外,审美还有地域的影响。一方水土生养一方人,一方杰出人士的审美观念也会给地方打上烙印。像沈尹默影响上海一样,谢无量的自由放松的书风在成都就特别受青睐。一走进成都闹市,所见市招都是此类风格,甚至成了该市的一道风景。同样的情况,沙孟海之于杭州,启功之于北京,都有不可磨灭的影响。

  反过来看,地域文化也会影响书家创作。以我自身经历来说,移居北京前,我的书风是狂野一路,虽不成熟,但基本呈定型之状。50岁左右移住北京,对北京文化有从心里的认同感。京城里宫殿的庙堂书风也许对游客无关紧要,而京城中本土人士也基本视而不见,但对我的冲击却非同小可。我所感受的不仅是端穆的结体和流畅的势,更重要的是对诸如儒雅、风度、尊严、自信等概念及境界的理解。从而一步步修正、调整了自己的书路。近年老家朋友见我新书作以为不可思议,有说今不如昔的,我很无奈。

  北京书坛和启功、沙孟海、林散之的书艺

石开:书法高层境界如何审美

  北京是一座包容、不排外的都市,大得不可想象,同居一地的朋友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。这里聚集了全国各地的书画家,有些聚会中本地人反而成了小部落,一点都没脾气。当然,外地人一般也不会反客为主,大家和气围坐,共图热闹而已。

  在北京,艺术人士想出名说易也易,说不容易还真不容易。据我观察判断,启功的年代,北京书风相对保守,高龄的书家多靠功夫外得名,手上功夫不够。启先生是凤毛麟角。北京当前的书风比较多元,保守与激进并存,但大家互不干扰,谋位的谋位,得财的得财。有时说一句谁的不是,也没见着就打架的。日后北京的书风怎样,这要由人才决定。我无法预言。

  与启功先生同年代的书家还有林散之和沙孟海。如果各用两字来形容,启功雅正,林散之奇逸,沙孟海雄厚。从创新的角度看,林散之称第一,他的书风没有他人的影子。沙孟海第二,略有两三成吴昌硕的影子。启功先生有七八成清同光某无名文人的样子,有人找出给我看,相似极了。但启功晚年的楷书还是很有自家体势的。如果说不足,林似有一点邪,但整体还是高华的。沙的结字精确度不够高。而启偶有俗弱的倾向。林的字经不起放大,故很难作榜书。沙当然力可扛鼎,“右军故里”四字写得多好!启功的字放大也可看,清雅刚正不让沙老。就目前市场的认可度来说,启最高,沙第二,林排第三。市场不代表成就,但可以看出世俗的评价。世俗就是大众。大众的认可固不代表艺术的成就,但没有大众的认可,艺术家难享大名。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审美也不能无视大众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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